悲天憫人的情懷
書序作者：賴其萬（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醫學教育講座教授） 悲天憫人的情懷
賴其萬（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醫學教育講座教授）
這本書英文原名為The Measure of Our Days：The spiritual exploration of Illness。作者傑若．古柏曼醫師以八個病人的故事寫出一本刻畫醫病關係入木三分的好書。這是作者一九九七年所寫的第一本書，而後他在二○○○年寫了《第二意見》，而二○○四年出版的The Anatomy of Hope（暫譯：《希望的剖析》）目前正由天下文化請人翻譯中。
古柏曼醫師是哈佛大學內科教授，並且主導Beth Israel Deaconess 醫學中心之實驗醫學部，是國際知名的愛滋病與癌症專家。他一方面是一位視病如親的好醫生，又是一位學有專精的科學家，更難得的，他也是一個文筆流暢的《紐約客》專欄作家。在本書的「自序」裡，作者談到自己專長的愛滋病，「這類病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許多醫師也都敬而遠之，而這也正是我於心不忍的地方。我知道，他們身上負的重擔，我多少可以幫他們減輕，我也發現，就像跟癌症病人相處，不避不縮，敞開心靈，站在他們床邊的那一刻，友誼的治療也可以抒解他們的痛苦。」在這本書裡，我們就可以感受到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
在二○○四年一月三日英國最負盛名的醫學雜誌Lancet，古柏曼醫師以「醫師作家」為題，說他自己本身不是一個作家，「我是一個醫生，喜歡寫出我所關心的，信任我的病人的故事……，我的寫作無法與我的行醫分開，因為我的寫作完全取決於我和病人及家屬的關係。」而在另一個場合，他又寫道，「每當面對一種無藥可醫的疾病，一場明知不可為而為的戰鬥時，痛苦與挫折使我心灰意懶，我就遁入實驗室，一心想著，再大的失敗，只要積極參與新療法的研發，就能重新點燃我的勇氣。我相信科學可以改變世界，致命的疾病終有一天會變成可以醫治的。」這就是古柏曼醫師為什麼能身兼良醫、科學家、作家而樂此不疲的原因。
在這本書裡的八個不同病人，一位是投機賺錢的富賈，面臨癌症時，以生命為賭注嘗試效果尚未定論的療法，康復時悟出生命的空虛；一位罹患血友病的同事，作者在書中充分發揮出關懷後進的愛；一位因為一時性解放，得到愛滋病的年輕女性，在得病後對人生看法的改變；一名幼童得了白血病，做父親的需要面對的殘酷事實；一位發現有乳癌而拒絕西醫治療，選擇另類療法的病人，帶給醫師的困擾；一位才氣縱橫的藝術家，罹患愛滋病，曾經一度要求放棄，而後重燃求生慾望的心路歷程；一位以為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富婆，在罹病後對醫生以及對人生態度的改變；以及作者的知己，發現有癌症以後，使作者意識到如何幫忙致癌的病人面對現實的種種困難。
作者本身是猶太人，他對猶太人的宗教、文學與歷史的心得，以及猶太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集中營所遭受到的種種經驗，都融入書中的許多醫病之間的溝通。最令人感動的是，書中處處充滿了愛，他所描述的病人與家屬或朋友之間、醫生與病人及家屬之間的感情之細膩，比起專業的文學家毫不遜色。同時，字裡行間他常透露出，自己因為父親當年未能受到合理的治療，而不幸過世所引起的缺憾，以及他對母親的關懷照顧，因而引發出他能將心比心地為病人與家屬著想，實在令人感動。作者對每個病人都能夠有深入的瞭解，而後在疾病的告知方面，又能夠因人施教，運用淺顯的語言與比喻的方法，讓病人與讀者瞭解許多複雜的醫學新知。這本書使我深深領悟出「一個好醫生是要說病人聽得懂得話」。
本書譯筆流暢，信、雅、達兼具，尤其有句譯文，特別值得一提。在原著第八十頁，病人發現作者對他侃侃而談有關愛滋病的種種醫學資料時，忍不住反激他：「……You sound so factual and clinical.」譯者將之譯為：「你聽起來就是那樣有什麼說什麼，那樣『醫』本正經。」這使我不得不為他將 ”clinical” 如此傳神地譯為「『醫』本正經」而折服，真是絕妙好辭，神來之筆！
總之，傑若．古柏曼醫師的這本書，像他的《第二意見》一樣，也是一本值得大力推薦的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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