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工坊 《禮讚佛洛伊德》著名美國女詩人希爾達.杜利特的私人手記,最迷人的佛洛伊德傳記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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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ving Beautifully: with Uncertainty and Change
 
作者:佩瑪•丘卓(Pema Chodron)
譯者:傅馨芳
書系:Holistic 091
定價:280 元
頁數:216 頁
出版日期:2014 年 07 月 03 日
ISBN:9789863570073
 
特別推薦:胡因夢、胡海國、張淑芬、陳德中、陳藹玲、雷叔雲
 
1 人類暗昧不明的存在本質

   人生就像踏上一條即將航向海洋,然後沉沒的船。 ──鈴木俊隆禪師

  身而為人,我們發覺周遭的一切都在變動時,往往迫不及待地尋求確定感。我們力求穩固的依恃,某種安全且可預測的支柱,而面臨艱困之際,這種急迫性似乎會更加強烈。然而真相是:變化不息,正是我們的存在本質,一切都在不斷變化,不管我們是否有所覺知。

  多麼不幸的境遇啊!我們似乎注定要受苦,只因我們對於事情的真相懷著根深柢固的恐懼。我們試圖尋求持久的歡愉、持久的保障,但事實上,我們是整個動態系統的一部分,而這個系統裡的所有事物、所有人都在變動中。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處境:進退維谷。它刺激我們去省思一些問題:明知終究要死,我們如何在面對無常的同時,也能熱情地活著?一旦覺悟到我們始終無法全然安頓自己的身心,這會是怎樣的心境?我們能否提升對於無常與變化的包容?我們如何與無常和不確定為友──欣然接受它們,視它們為轉化生命的媒介?

  佛陀說,無常是我們的存在所具有的三個顯著特徵之一,是一個無可辯駁的生命實相,但我們似乎相當強烈地抗拒這個事實。我們以為,只要這麼做或不那麼做,我們就能獲得一個安全、可靠、可掌控的人生,因而當事情不那麼如願時,我們是何等的失望!

  不久前我讀到一篇媒體採訪戰地記者克里斯•海吉斯(Chris Hedges)的文章。訪談中,海吉斯使用的一個說法似乎是我們這種處境的完美寫照:「人生暗昧不明的本質。」我認為,這牽涉到我們每個人都會面臨的一個重大抉擇:是要緊緊依附著我們僵固的想法、自身族群的觀點所帶給我們的虛妄安全感,即便它們只能暫時滿足我們;抑或克服我們的恐懼,勇敢迎向真實的人生。海吉斯所說的「人生暗昧不明的本質」,在我心中產生很大的共鳴,因為那正是我多年來探究的問題:我們如何能如實並熱情地擁抱人生根本的不確定性、無依無恃的狀態,並且安住在其中?

•人類根深柢固的焦慮感

  我的第一位上師丘揚•創巴(Chogyam Trungpa),經常談到人類根深柢固的焦慮感。這種面對無常的焦慮或不安,並非只是少數人的磨難,而是全人類共同的狀態。然而,與其因為生命的無常與暗昧而心灰意冷,我們是否可以接受它並安住其中呢?我們能否告訴自己:「是的,這就是實相;這就是人的處境。」然後決定不再抗拒,享受這個旅程?

  可喜的是,佛陀針對如何做到這一點,給了我們很多提示,其中一些,就是藏傳佛教傳統所稱的三律儀(Three Vows),或三誓願(Three Commitments),它們是協助我們擁抱混沌、無常、變動、富挑戰性的存在本質,以得到證悟的三個法門。第一律儀,即傳統所稱的「別解脫律儀」(Pratimoksha Vow),是個人得到解脫的根本之道,也就是發願盡全力不造下身、口、意業,發願善待彼此。它提供了一套儀軌,讓我們學習安頓思想、情緒,避免在無明(編案:泛指無智、愚昧,特指不解佛教道理之世俗認識)的狀態下言語或行動。安住在無依無恃中的第二步,是發願幫助別人,傳統稱之為「菩薩律儀」(Bodhisattva Vow)。持守這個律儀,就是要致力於保持開放的心和思想,並懷著減輕世上苦難的心願,來培養我們的慈悲心。而傳統所稱的「三昧耶律儀」(Samaya Vow),是三律儀的最後一個,它提供讓我們如實、不帶偏見地擁抱這個世界的方法,這表示對於我們所經歷的一切,無論好壞、苦樂,都決心當作是能量覺醒的示現,將一切事物視為進一步覺醒的媒介。

  然而,在日常生活中體認生命暗昧不明的本質,究竟意味著什麼呢?首先是,了解凡事都會改變。誠如八世紀的佛教高僧寂天(Shantideva)在《入菩薩行》(The Way of the Bodhisattva)中所言:

   所有我擁有和使用的,
   猶如夢幻一閃即逝。
   它逐漸淡化為記憶;
   淡化,然後不見了。

  不管我們是否意識到,我們所依恃的一切一直都在變動,沒有什麼是恆久不變的,包括我們自身在內。時時刻刻憂懼著「我會死」的人可能不多,但有足夠證據顯示,那是我們揮之不去的念頭和恐懼,「我,同樣的,也是瞬間即逝的東西。」寂天如是說。

  那麼,身為人,置身於這種暗昧不明、無依無恃的狀態,是什麼感覺呢?其一是,我們會趨樂避苦,但不管我們多麼努力,苦與樂始終在我們的生活中交替著。我們把享有持久的保障與福祉當作理想的狀態,在這樣的妄念下,我們以各種方法如:大吃、大喝、吸毒、埋首工作、沉迷網路與電視等,試圖達到這個狀態,但不知怎的,始終無法全然地得到我們所追求的那種恆久不變的滿足感。有時候我們覺得安適:身體沒有什麼病痛,心神也了無牽掛,然後,情況又改變了,身體或心理上的痛苦開始折磨我們。我想,如果將苦樂在生活中的消長繪成圖表,我們會發現它們每小時、每天、每年都在交替地主導著生活。

  然而,佛陀告訴我們,我們的苦並非來自無常本身,甚至不是因為我們會死的事實,而是來自我們對於「生命無常」這個根本實相的抗拒。我們努力不懈地為自己尋找穩固的依恃、想實現永保安康的美夢,就是我們之所以苦的原因。抗拒變化,就叫做苦,當我們能夠全然放下、不試圖抗拒它,擁抱無依無恃的生命處境,安住在變動的狀態中,那就叫做證悟,或自性、本初善(編案:指一切萬物非造作、無條件的純淨與信心,是每個有情眾生都能夠透過了悟心的本質而展現的佛性)的覺醒。另一個說法,就是「解脫」──不再抗拒暗昧不明的存在本質,從而感到自在。

•僵固的自我感使我們背離實相

  人生具有暗昧不明的本質,意味我們永遠無法說:「這是唯一的真理,事實就是如此,沒得討論。」不管我們多麼想這麼說。在訪談中,克里斯•海吉斯也曾談到當一個團體或宗教堅稱他們的觀點是唯一真理時所造成的傷害。然而,即便是個體,也有不少具有基本教義派傾向。我們利用那些理念來安慰自己,抓緊一個立場或信念,好為現實找到討喜的解釋,而不願對其他可能性保持開放,因為,那會帶來我們無法忍受的不確定性和不安感。我們緊緊依附著那個立場,把它當作我們個人的意見憑藉,進而變得固執己見。

  這種堅持基本教義、固執己見的傾向,源於僵固的自我感──我們認為自己好或壞、值不值得尊重等等的一套固定想法。有了這樣的認定,我們就必須設法編改現實,因為現實不一定符合我們對自我的觀點。

  剛到甘波修道院的時候,我自認自己是個頗有人緣、懂得變通、坦誠、開明的人。這些觀點部分屬實,但部分非也。比方說,我是個很糟糕的主管,其他住眾覺得我削弱了他們的權力,指出我的缺點,但我聽不進去,因為我的自我感太頑強了。每次有新人入住修道院,都對我有同樣的批評,但我依然聽而不聞。這個情況維持了幾年,直到有一天,彷彿這些人全部聯手起來對我進行干預,我才聽見每個人一直在對我說的,關於我的行為如何影響了他們的訊息。這些訊息,我終於接收到了。

  這就是否認的結果:你聽不進任何與你的自我感相左的話。即使這些話是正面的──你好親切,你表現得很棒,你很有幽默感──也會被我們的自我感過濾掉。你無法將之接收進來,除非那已經是你自我感的一部分。

  在佛法中,我們稱這種固定的自我感為「我執」,它顯示出我們試圖在變動不息的世界裡抓住穩固依恃的心理狀態。禪修可以讓我執開始消融,當你坐下來,會開始對自己有更清楚的認識,會注意到自己是多麼執著於你對自己的看法。我執遭受到的第一次重創,常常來自危機。當生命陷入困境時,例如我在甘波修道院的狀況,會覺得好像你的整個世界都在崩塌,但真正崩塌的其實是你的我執。一如丘揚•創巴一再告訴我們的:那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修行的目的,就是要卸除我們的盔甲,以如實看見自己。這感覺起來像是危機,它也的確就是個危機──我執的危機。佛陀已告訴我們,苦是我執造成的。深入來看,我們可以說,苦真正的原因是無法忍受無常,而且以為否認人生無依無恃的本質是十分明智、十分正常的做法。

  我執是我們用來否認的方法。一旦我們對自己有了「這是我」的固定想法,我們就會把每一件事視為威脅或應允,或跟自己毫不相干。不論我們遭遇到什麼,我們不是喜歡,就是厭惡,不然就是無感,端視它對我們的自我意象造成多大的威脅而定。自我感是一種安全的假象,我們利用這種自我觀來過濾經驗,以維持這個假象。當我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通常是因為那個人讓我們感覺良好,他們不是掃興的遊伴,不會擾亂我們的自我感,所以我們是好兄弟、好姊妹;當我們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覺得他的頻率跟自己不同,所以不想跟他在一起,通常是因為他對我們的看法衝擊了自我感。在不喜歡的人面前,我們覺得不自在,因為他們不能以我們希望被認定的方式來認定我們,以致我們無法以自己想要的方式來運作。我們往往把自己不喜歡的人當作敵人,但事實上,他們對我們來說無比重要,是我們最好的老師,是特屬的信使,在我們需要的時候現身,讓我們看見自己的我執。

  無依無恃的狀態、暗昧不明的存在本質所帶來的苦,源自我們對於事情的執著。執著的藏文是shenpa,我的老師吉噶•康楚(Dzigar Kongtrul)稱shenpa是我執的氣壓計,可以讓我們看到自己有多麼自我中心、多麼妄自尊大。執著會讓我們本能地想去抓取或推開,這就是我喜歡、我要、我需要,和我不喜歡、我不要、我不需要、我希望它消失的感覺。我把執著想成是一種被鈎住的感覺,那種被困住、緊繃、停止運作或退縮的感覺,正是當我們對現況感到不安時所經驗到的。執著同時也是一種動力,驅策我們依附令我們愉悅的事物,以擺脫那些不安感。

•專注在覺受中而不施加詮釋或逃避

  任何事物都能觸發我們的執著心:有人批評我們的表現,或誤解我們;狗咬壞了最喜歡的鞋子;飲料弄髒了最好的領帶。本來我們還好好的,不一會兒意外發生了,我們便瞬間被憤怒、嫉妒、怨怪、回嗆、自我懷疑的情緒挾持。這種苦,這種因為事情「不順遂」,因為希望事物能持續或消失而起的反應,就是暗昧不明的存在本質帶給我們的覺受,一種出於本能的覺受。

  我們的執著──shenpa──升起時,大都是不由自主的;那是我們缺乏安全感時的慣性反應。陷於困境時,我們會投向任何能夠幫助我們從苦中解脫的事物:食物、酒精、性交、購物、挑剔、刻薄。然而當那種焦躁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時,我們也可以採取一種比較有益的方法,跟面對痛楚的方法很類似,有一種普受歡迎的看待身體疼痛的方法,就是正念禪(譯案:根據一行禪師的解釋,正念,mindfulness,即是對當下的實相保持覺知的意思)。方法是將你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痛楚上,將氣吸到痛處,並將氣從痛處呼出。讓自己全然開放地去體驗那不適感,不試圖逃避。你會變得能夠接受那痛苦的覺受,不會耽溺在腦子編造故事裡:這是不好的感覺;我不該有這種感覺;它可能永遠不會消失。

  當你覺察到強烈的執著心升起時,基本的做法就跟面對身體疼痛的方法是一樣的。不管是我喜歡或我不喜歡的感覺,還是一種情緒,如寂寞、沮喪或焦慮等,你都只要全然接受它,不加任何詮釋。如果你曾使用這種方法來面對身體上的痛楚,就會知道它可以產生相當神奇的效果,當你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你的膝蓋、背部或頭上──任何感到疼痛的地方,並且放下好壞、對錯的故事情節,僅僅直接體驗痛的覺受,即便只是短暫的片刻,疼痛的想法就會消失,往往疼痛本身也會跟著消失。

  寂天曾說,身體上的痛楚帶給我們的苦,全是觀念上的,它並非來自感覺本身,而是來自我們看待它的方式。他以卡納(Karna)為例說明這個道理。卡納是一個古印度的教派,會以燒傷、砍傷自己做為信徒例行的修行儀式,他們認為身體上極度的痛苦可以帶來心靈上的狂喜,所以對他們來說,痛苦具有正面的意義。許多運動員在「感到那種灼痛」時,也有類似的經驗。身體的覺受本無好壞,是我們的詮釋決定了它是好或是壞。

  這讓我想起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約十二歲時的一件事。當時我們站在一艘大船船首的一個小平台上,有點像《鐵達尼號》(Titanic)電影裡的李奧納多•狄卡皮歐 (Leonardo DiCaprio) 和凱特•溫斯蕾(Kate Winslet) 那樣,接著我開始描述我的懼高症。我告訴他,我可能沒辦法繼續站在那兒,因為我的身體出現了各種反應,雙腿也開始癱軟。「媽!那也正是我的感覺耶!」他說。我永遠忘不了他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不同於我的是,他喜歡那樣的感覺。我所有的侄甥,無論男女,都愛好高空彈跳和洞窟探險,他們喜歡的冒險,是我想盡辦法避開的,我討厭那種感覺,但同樣的感覺帶給他們的卻是刺激。

  面對人生暗昧不明的本質,我們其實可以不必逃避那些恐懼、厭惡的感覺,而是選擇去觀照它們。如果我們能把覺受純然當作覺受來體驗,接受它們,不去分辨好壞,那麼就算心中升起退縮的衝動,我們也能專注於當下,進入那些覺受。

(全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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