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工坊 史詩級宗教學家伊利亞德 Mircea Eliade 最經典的著作。「唯有體認神聖,方能真正安頓於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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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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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與靈魂:超越死亡禁忌,促動心靈轉化》

Suicide and the Soul
 
作者:詹姆斯•希爾曼 James Hillman
譯者:魯宓
書系:Holistic 110
定價:380 元
頁數:264 頁
出版日期:2016 年 12 月 13 日
ISBN:9789863570721
 
特別推薦:王浩威、呂旭亞、洪素珍、彭榮邦、廖士程、蔡昌雄、羅耀明
 
【第一章】問題

  任何對生命的慎重思考,都需要反思死亡;而面對現實就是意味著要面對人的必死。我們永遠無法完整把握生命,除非我們願意與死亡角力。我們不需假定有所謂的死亡的衝動,也不需要猜想死亡的意義,就可以說出一個單純的重點:一切深沉複雜的考量,不管是關乎一己或牽涉他人,其中都有死亡的問題。死亡的問題在自殺之中尤其鮮活。沒有什麼比自殺更接近死亡了。我們若要增進自我瞭解、體驗現實,探討自殺就是第一步。

  因為心理分析對於生命謹慎以視,所以其中滿是關於死亡的疑問。它提供緊迫的人類處境,好讓我們專注於重要的問題,因此成為生命的典範。一切都在一個小房間內赤裸裸呈現,在兩個人之間,祕密而又隔離。罪惡的議題在這裡如魚得水,因為心理分析比較是左手的活動,而不是右手。它談論禁忌,自身也有一套禁忌。適應社會秩序是屬於右手的目標,屬於意識層面的建言。但心理分析也包括了左邊。它揭露了一個次等的人,笨拙又帶著罪惡,而自殺議題在此至關緊要。心理分析讓左手有機會在意識上活出自己,卻不會有知情的右手來說三道四。右手永遠不了解左手,只能予以詮釋與顛倒。

  因此透過心理分析來處理關於自殺的疑問,我們獲得的答案就有可能不是出自統計數字、案例或研究文獻─這些方法都是右手發明的。因為心理分析是生命的縮影,尤其是黑暗面的部分,因此從中發現的結果可以廣泛適用於其他理性不足以應付的個人親密活動。這些發現可以被顛倒成為自殺問題的處理,因為自殺可能出現在生活的其他層面。

  自殺正是發生在生活之中。與一般的想像相反,自殺比較容易發生在家中,而不是在療養院。它會發生在某個名人、隔壁鄰居、家人─或自己身上。就像任何命運的轉折,例如愛情、悲劇、榮耀,只有在受到扭曲時,或是只有在成為一種精神症狀時,自殺才屬於精神科醫師要處理的事。自殺本身既不是症候群,也不是症狀。因此這項探究可能沒有特定的方向;相反的,我們必須從人類的處境來分析自殺,因為自殺可能而且確實發生在任何生活中正常的時刻。

  自殺是最令人擔憂的生命難題。我們怎能為自殺做好準備?我們怎能領會自殺?為何有人要自殺?為何不自殺?自殺看似是無可挽回的破壞,只留下內疚、羞愧與無望的疑惑。在心理分析上也是如此。對心理分析師而言,自殺比精神官能症、性誘惑或肉體暴力要更複雜,因為自殺代表了心理分析師應負起的最高責任。此外,自殺根本上是無解的,因為它不是生命問題,而是生死問題,帶著死亡所相關的無法確知之事。關於自殺的考量也帶出了生命終極的考量。心理分析師藉由瞭解自己對此問題的立場,也可以建立他對事物優先順序的態度,並轉變與形塑他的使命。

  心理分析師對於宗教、教育、政治、出軌與離婚,甚至對假期、飲酒、抽煙與飲食的看法,都不應該影響他的分析工作。在專業訓練中,分析師會思考他自己的信仰、習慣與道德理念,讓這些事情不會成為另一人的障礙。因為光從個人的觀點出發,並不足以滿足分析進行時的需求,訓練是為了增加客觀性。當自殺成為心理分析時的難題,心理分析師除了自己主觀的關切之外,應該要能夠有所瞭解。但心理分析師要如何對自殺發展出客觀態度呢?

  客觀意味著開放;但要對自殺保持開放態度並不容易。法律認定自殺為罪行,宗教稱之為原罪,社會避之唯恐不及。長久以來我們習於噤聲不談自殺,或以瘋狂做為推托之詞,彷彿自殺是最根本的反社會異常。對自殺抱持客觀態度,立即讓人被排除在群體之外。對自殺抱持開放態度,代表的不僅是在個人立場上與集體道德對立,對此領域的客觀探討,也背叛了生命本身的本能衝動。這種探究所提出的問題,必然會超過生命能觸及的範圍。但只有死亡是超出生命能觸及的範圍,因此對自殺抱持開放態度,首先便意味著坦然而無懼地朝向死亡邁進。

  這是很實際的事。一個新的個案來到,你注意到手腕上的割痕,初期訪談中發現,幾年前該個案曾兩度祕密嘗試自殺,而且差一點成功。這位個案人只想找你,因為一位朋友對她推薦了你,她無法信任其他人。接受了這個個案,你就接受了風險,她下一次遭遇危機時可能再次嘗試自殺,但你必須保持心理分析工作上的張力,不能畏懼危機。

  另一個個案患了癌症,疼痛越來越加劇。為了家庭與經濟原因,他判斷應該現在就死,而不是在醫療宣判的這段最後存活期間忍受痛苦─並使家人被迫跟著受苦。他也不想以藥物止痛而在昏迷中死去,逃避死亡的體驗。從他的心理狀態、他的夢想以及他的宗教信仰中可以看出,他確定人終歸一死,而這個時間已經到了。他的哲學觀點已經塵埃落定,不想浪費力氣爭辯。他來尋求你的同理與指引,踏上這最後一步。

  一個年輕人車禍僥倖生還。他夢見他有著自殺的問題,但他無法正視,因為他還沒有強壯到可以處理它。他感到擔憂,因為他感覺不到那個夢的衝擊,但知道自己身處危險之中。他想要與你一起解決這個問題。如果你分析夢境,沒有與他一起面對自殺的問題,他可能會再次發生車禍,用以代替自殺。如果你分析他的擔憂,跟他一起處理自殺的問題,他也許無法承受,夢境可能會「成真」。

  第四個個案的父母之一遵循奇特的家族傳統而自殺,受到崇拜,他在夢中收到了離奇的訊息。他覺得必須回應故者的呼喚;因此對死亡感到越來越著迷。況且,夢境中殘缺或死亡的人物代表了一種心理內容,進入意識時,也許會癱瘓生命的動力,成全了敵人。

  沒有醫學背景的心理分析師一般被冠上「外行」(lay)的稱呼,他們要孤獨面對這些決定:沒有既定的立場或社會機構來幫助他面對危險。他與對方─即他的個案─有一種獨特的關係,這意味著此刻他對這人的命運有密切的責任,比丈夫或妻子、子女或父母、兄弟或姊妹還要密切,因為他對這人的心智與情緒有特殊的私密關係。他不僅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心理分析本身也讓他成為決定命運的角色。此獨特關係加上對於共同命運的複雜期待,被稱為移情(transference)。心理分析師透過移情參與了另一人的生命,超過了其他任何人所能。移情是兩人的患難結盟,有時是在對抗全世界。這種私人結盟是心理分析的基礎;類似律師與客戶、醫生與病患、神父與告解者的關係。但是在其他行業裡,這種信任的關係是工作上的輔助,很重要,不過─我們稍後將會看到─如果在急迫的狀況下與該行業的基本原則相牴觸,必須予以免除。然而移情是心理分析的根基;如果因為其他原則而被擱置,一定會破壞治療上的效果。移情是療癒過程的鮮活符號,表達了心理分析中持續不斷變化與吸引的愛慾(eros)。

  因為移情是如此複雜,充滿情緒,而且非常神祕,因此難以解釋。不同的心理分析師對此字眼有不同的用法。也許把它與祕密、沉默以及「對抗全世界」之類的字眼互相比較,會更容易瞭解,這些模式也在其他深奧的靈魂工作中運作著,諸如:藝術創作、宗教神祕體驗以及熱烈的愛情。在心理分析獨特關係中的參與者,分享著與愛人、探險家、啟蒙者同樣的神祕體驗。這種「左邊」(via sinistra,拉丁文)的參與者都是同謀;一人的自殺,也就意味著另一人的參與。

  對精神科醫師而言,情況就不一樣了。精神科醫師受過醫學訓練,後續我們也將探討這種訓練的效果。目前我們能說的是,精神科醫師有既定的立場來面對自殺的威脅。他不像心理分析師那樣孤獨,因為他不是那樣地開放自己。他對移情有其他的看法,讓他以不同的方式參與療癒過程。更重要的是,他事先知道他對於自殺的責任:拯救生命。他有方法立刻處理,例如,透過生理的處置(電擊、注射、藥物)。他有權力(各國不同)強制病人住進療養院,至少暫時性進住以防止自殺。如同軍人、警察或法官的職責所遇,醫療人員也會在執行職務之際遭遇死亡。他不需要負責,除非是疏失或不尋常的情況。如果出錯,他有專業上的觀點保護。

  對世界而言,他不是「外行」。職業上的支持,以及他被視為判斷這種問題的專家,讓他能安然做出決定,並在良心上感到自在。

  而且,醫療失誤是醫療工作的一部分。外科、婦產科、麻醉科,都常有失誤,診斷與用藥上也常發生。沒有人期待醫學是完美的。在對抗死亡的戰鬥上,醫生被期待無止無休地戰鬥,但不是每次都贏。醫生在某種程度上必須習慣病人在他手上死亡,因為從他學習解剖的第一堂課開始,肉體的死亡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精神科醫師比較不會像實習醫生或外科醫生那樣犯下大錯。他比較不會碰上病人死亡的狀況──除了自殺。因為死亡對醫療人員而言是最明顯的「失誤」,自殺對精神科醫師而言,就如外科醫生的手術失敗。

  對心理分析師而言,則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失誤。他最關心的永遠是靈魂的健康,因此他的判斷標準是基於心理生命,而非生理生命。我們會看到,心理健康並不一定從外在生理表現出來;因此,心理分析師的失誤比較難以發現或評估。心理上的傷痕和殘障,與生理上的並不一樣。我們對心理分析的期待也比醫學更複雜,心理分析的成功、失敗之間的差異,也不是那麼明確。還有,由於心理分析是一種人際關係,而人際關係會涉及心理分析師的個人性格,因此心理分析師永遠參與了所有事件。這種參與超越了醫療上的責任,毋寧有如個案就是自己一般地參與其中。因此,個案的死亡也就是心理分析師自己的死亡,他自己的自殺,他自己的失敗。心理分析師若一再面對有自殺傾向的人,就會被迫審視自己的死亡與缺失,因為來找心理分析師的人帶來了心理分析師自己的問題。這種態度與精神科醫師不一樣,精神科醫師不會把診療室中的疾病與抱怨也當成是自己的。心理分析師與個案的獨特關係也阻止了其他人參與,於是心理分析師孤獨地背負著兩人的死亡。

(全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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