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采書摘】二月天,雨打緋櫻綠苗新
自從當了農夫之後,似乎自然而然地染上這麼個習慣,起床時目光總會不由往窗外搜索,想知道今天是個什麼樣的天氣,在炎熱的夏日裡,忍不住企盼一場消暑的及時雨,可在這霪雨連月的日子裡,早晨那一抹悄悄洩入窗縫,映照在牆上的溫暖陽光,便成了整個季節底最奢侈的期待。
曆書上說,立春是為春季之始,也是務農人判斷春耕依始的基準日,無奈地處台灣東北角的蘭陽平原,似乎承接了所有季節風所帶來的雨水,雖然春神的腳步已經不遠,一波波冬將軍臨去前所帶來的寒流,仍叫人不禁嗟嘆田水淒涼!
直到有一天,不經意地發現,緋紅的山櫻早已悄悄佔滿枝頭,自己才相信冬天已屆尾聲,生命的季節又將來臨。
儘管早春的雨依舊沁人心肺,但慢慢地你能察覺,偶爾露出雲端的太陽,已具有十足的威力,燦爛的光線能讓人睜不開眼,連蟄伏了許久的草勢也一發不可收拾,明明上個星期還柔順可人的嫩綠地毯,轉眼已成張牙舞爪的千足怪獸越界而來。甚至連偷渡到水田裡的幾朵水芙蓉,也大肆擴張起地盤。只好趁榖東友人來訪時,來個地毯式的人海戰術,才算勉強抑止其勢。
但另一個春天的訪客可就沒有這麼好對付,當你發現田埂的草叢上,開始出現點點紅粉的裝飾時,沒錯!喜歡溫暖的福壽螺又回來了!心中只能暗暗祈禱,今年牠們能夠口下多留些情。
當然,早春的雨水與陽光所帶來的,也不盡然都是煩惱,水渠旁的杜鵑彷彿約好似的,在一夕之間怒放滿眼的奼紫嫣紅!勤勞的老農捨不得買苗,只好趁著春水回暖,努力地浸種育苗,期待今年能有一冬好收成。而我呢?也趕忙掄起鋤頭,一鋤鋤地修補早已磨損的田埂。
忍不住想告訴你一個秘密,就在那個春雨綿綿的早晨,四目相望的人與鹿,那該是一頭耐不住飢,下山覓食的大水鹿吧!我想。
那一刻,自己彷彿墜入神奇的龍貓世界,心中充滿生命與生命相遇的原初的驚喜。望著牠輕輕巧巧、不急不徐沒入雜木林中,在櫻紅秧青的下湖山腳,我覺得,這是一年來赤足學農日子裡最大的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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