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工坊 艾瑞克森的自然、喚醒、順勢而為—沉思的心靈講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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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andbook of Jungian Psychology: Theory, Practice and Applications
 
作者:雷諾斯.帕巴多博洛斯 Renos K. Papadopoulos──主編
譯者:魏宏晉
書系:PsychoAlchemy 035
定價:990 元
頁數:632 頁
出版日期:2022 年 09 月 21 日
ISBN:9789863572510
 
特別推薦:王浩威──導讀
 
第二章|無意識:個人的與集體的 (節錄)

於佛洛伊德與榮格之前對無意識的想法

  稍早於佛洛伊德與榮格,當代關於個人與集體無意識的概念就已有跡可循—部分根植於啟蒙運動思潮中(雖然很諷刺地,啟蒙運動排拒無意識心智這個概念),德國浪漫主義哲學之中的卡魯斯(Carus)、叔本華(Schopenhauer)、馮.哈特曼(von Hartmann)與馮.謝林(von Schelling)等尤受矚目。懷特(Whyte)寫過其演變:「無意識精神運作的大致概念被接受⋯⋯是在1700 年左右,1800 年前後成為議題,1870 到1880 年間則盛行一時」(Whyte, 1960: 168-169;以粗體字強調之處為原文所標)。依我的看法,更早的文學作品,諸如莎士比亞(逝於1616年)的戲劇,便刻劃出我們心理運作歷程中已知和未知面向間的內在固有衝突;從例如哈姆雷特與李爾王等角色的描寫,便可看出來。更有甚之,一個角色對另一個角色的描述,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she doth protest too much)這句台詞,把觀眾的注意力引向心理防衛策略,意味著莎士比亞與他的觀眾對人類抱有、對人類精神有著他或她自己也難以捉摸之處的想法,但是這種隱藏的「無意識」運行,他人仍可透過態度、語言與行為等知曉。

  莎士比亞之後一個世紀左右,一方面,啟蒙運動熱衷於研究人類靈魂,因此產生早期的心理學。可是,事事強調理性與推論,容易將我們的心理運作層級化,令情感與「非理性」的思考方式(被稱為「迷信」之類的)被貶為心智的低級活動。這意味著,無意識的概念就算不被棄之如敝屣,也是遭貶抑的。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將我們人類的「存在」,總結為僅由我們有意識的理性知覺組成。於此,我們或許注意到,當代的無意識在啟蒙時代的思想先聲,是出於對人類知識與智慧源起的好奇與追尋。有時,這會牽涉到古老的、高智慧的早期人類存在的想法—位於亞特蘭提斯,或者埃及,或是被諾亞時代大洪水消滅的地方—些許智性一息尚存,傳遞原始智慧至今日。這種對人類知識深度的推測與探究—超越且不侷限於當時有意識的理性思考—看來也預說了無意識的觀念。這好像在說,這個始於科學啟蒙運動的超理性主義發生一種補償力量,轉向理性心智拒絕接受的一切。這些觀點一直被啟蒙思想邊緣化,卻蓄勢待發,等著啟蒙思想的種種「必然性」(certainties)受到質疑的空間出現時,再次浮出。它們在十九世紀末,藉由相信超自然、通靈、靈性接觸,以及對無意識心智(Unconscious Mind)的心理學新概念,重新出現。

  然而, 在佛洛伊德(1857-1939)、榮格(1875-1962), 當然,還有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 1844-1900)等人出生的五十年前,德國浪漫主義者才是最明確探討無意識的作者。由佛里德里希.馮.謝林(Friedrich von Schelling, 1775-1854)所奠基的「自然哲學」(philosophy of nature),清楚地暗示無意識是「人類的根底,源於宇宙無形生命,因此這個無形生命便是真正聯繫人與自然的連結」(Ellenberger, 1970/1994: 204)。對於十八世紀的浪漫主義者而言,關注無意識讓我們得以通過夢、神祕經驗與詩意想像,對宇宙有直接的理解—因此也理解了我們「原有的」(original)內在自我。這並非巧合,這些目標與方法都是人類古來便有的—大約七十年後,榮格的心理學很清楚地也出現這個論據。

  1819 年,叔本華(Arthur Schopenhauer, 1788-1860)出版《意志與表象(或共相)的世界》(Th e World as Will and Representation〔or Idea〕),他在這本書裡,將人類視為受到盲目、自己幾乎無所知悉的內在力量驅使:這些力量是自衛的本能,以及繁衍或性的本能。對叔本華而言,意志—類似無意識—不僅驅使許多往往與我們智識(自我意識〔ego-consciousness〕)衝突的思想,亦可讓我們把不想要的知識逐出意識。許多人發現其中與後來的無意識概念有類似之處,例如作家湯瑪斯.曼(Th omas Mann),他「覺得佛洛伊德對本我(id)與自我(ego)的描述,『全然』等同於叔本華對意志與智識的說法,是從形而上學轉譯成心理學的」(Ellenberger, 1944: 209)。之後便要等到愛德華.馮.哈特曼(Eduard von Hartmann),他在《無意識的哲學》(Philosophy of the Unconscious, 1869)一書中,將這些早期的觀念匯集在一起,把叔本華的「意志」重新稱作「無意識」,並且特別將它跟各種心理現象,諸如人格、感知、概念的聯想以及情感聯繫在一起,並研究無意識在語言、宗教、歷史和社會生活中的角色。他還把無意識區分出三個層次。第一層是一種絕對性,一種浩瀚的無意識,是其他兩種形式的源頭;再來是一種生理上的無意識,「在生物的起源、發展與演化中發揮作用,人類亦不能免於此」(Ellenberger, 1944: 210);第三層無意識則比較是心理上的,為意識的精神生活提供基礎。

  剛剛提到的第二個層次,與卡魯斯(C. G. Carus, 1789-1869)的想法最接近,他或許是對榮格所抱持的個人與集體無意識方面的構思有最密切影響的人。卡魯斯在他1846 年出版的《心靈》(Psyche)一書中開頭的這些文字,看來就像榮格自己寫的一樣:關於靈魂意識生命本質的知識,關鍵就在於無意識的領域。

  這說明了,想真正理解靈魂的祕密,就算不是不可能,也是困難的⋯⋯但若僅只是表面上看來不可能,那麼靈魂科學的首要工作便是去說明,人的精神如何降落到這些深處。(Carus 1846,引自Ellenberger 1994: 207)卡魯斯也將無意識區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個是絕對且不可知的,第二個,是一種前意識的形式,它透過身體的重要器官影響我們的情感生活。意識可能影響無意識的這個層次,這也就是為什麼卡魯斯相信,一個人的臉和身體可以反映他們的人格。無意識的第三層次相當於被壓抑的素材—曾經是可被意識的,但之後成為無意識的感覺(feeling)、表現(representations)與感知(perceptions)。這些層次顯然是榮格心靈結構的先驅,分別對應於榮格的類心靈(psychoid)無意識、集體無意識與個人無意識(第三個層次)。卡魯斯也提到榮格後來重述一再重複的無意識特性:無意識,不似意識心智那般堅苦卓絕,它動用能量很少,因此不會像意識那樣「需要休養生息」。它是身心治療的源頭,且透過無意識,我們才得以與世界的其他部分以及其他個體有所連結。

不同的病人如何讓佛洛伊德與榮格產生不同的「無意識」

  佛洛伊德對於無意識概念的構思, 出自於他跟布魯爾(Breuer)對深受歇斯底里症之苦的年輕婦女的研究—在數個都市裡,像是維也納、柏林,特別是在由夏可(Charcot)與讓內(Janet)這兩位專科醫師帶領下的巴黎,新興的精神醫療中心盛行著這類診斷。對待這些病人與其病症所採的革新態度,就是精神病學上所認為的,造成精神問題的原因為心因的,這取代了出自器質性成因的觀點。透過工作,佛洛伊德發展出他的重要病人安娜.歐(Anna O.)所謂的「談話治療」(talking cure)。佛洛伊德曾經嘗試純粹的暗示與催眠,但發現鼓勵病人透過「自由聯想」(free association)說出浮上心頭的任何東西,讓他能夠回溯連結到他們病徵的根源或原因。這種因果關係的連結一旦確立且獲得理解,換句話說,就是被意識到了,症狀就會消失—因此明確證實症狀並非器質性原因所致,而是源於心理創傷的某些機制。根據這個方法,因為有意識的心智所無法承受的創傷經驗已經被「潛抑」(repressed)進無意識,因此佛洛伊德學派精神分析師的工作,就是回溯、發現以及重新建構這個原因,就像一種考古學家採用的探查方法。

  然而,佛洛伊德也希望建立精神分析的科學,以進入他所處時代的精確科學之林,為了這個目標,他將心理學與比較唯物的生物學在理論層面上結合。因此,在1896 年左右,他提出第一條理論,聲稱潛抑創傷經驗跟潛抑的本能有關—特別是性的本能。他從這個假設發展出一個概念,認為人類心理—以及,乃至整個文明生活—底下都壓抑著我們本能生命,特別是性與攻擊的本能。性的本能供給心靈的心靈能量或者「力比多」(libido,拉丁文「欲望」之意),透過昇華的形態,產生人類的成就,範圍從藝術創作到知性好奇與科學發明等。雖然佛洛伊德把他的理論擴充為以意識自我(ego;部分是潛意識的,但具有測試現實、鑑別性思考以及保護的意識功能)、潛意識的本我(id;本能或者「激情」)以及超我(super-ego)結構的模式,但性本能仍是優勢的心靈驅動力。甚至在他晚期提出有關桑納托斯(Th anatos;心靈驅力朝遲鈍或者死亡方向發展)與愛洛斯(Eros;生命在關係中展現的生命保衛本能)之間持續處於緊張關係的概念,也從未撼動性驅力的核心地位。

  正值佛洛伊德經由治療「歇斯底里的」維也納布爾喬亞(bourgeoisie)年輕婦女,如火如荼地鑽研其理論與方法之際,比他年輕十九歲的卡爾.榮格,放棄了想成為真正考古學家的欲望,接受訓練成為醫生,並開始在附屬於蘇黎世大學、著名的伯格霍茲里(Burghölzli)精神病院工作。他在尤金.布魯勒(Eugene Bleuler,後來成為他的導師)擔任主任時到任,布魯勒是位精神科醫師,他受到啟發而指出,精神疾患不必然起於器質性問題,還認為儘管病人的話語乍聽之下令人不解,但其表達與病癥都有意義。

  榮格與佛洛伊德的早期精神病學經驗還有另一個重大差異,在於伯格霍茲里治療的許多病人有嚴重的精神錯亂。當時的精神病學,與現在常見的狀況類似,是由在教育及社會地位高於病人的人士掌管。瑞士由於多邦且方言複雜,出身都市的上流階級醫生對病人除了病狀之外,其他所知有限,但榮格與布魯勒成長於鄉間,對瑞士鄉下方言耳熟能詳,因此讓他們甚至在同理到病人所說的話前,就可以讓病人產生親切感。此外,布魯勒是第一位把躁症(那時大家稱之為躁鬱症,或叫「雙極性疾患」〔bipolar disorder〕)與「早發性失智」—精神分裂症早先的名稱—做出區分的人,而精神分裂症這個詞就是他引進的。榮格正是在佛洛伊德的歇斯底里病患類似的病人之外,還研究這些精神錯亂的病人,才使得他對心靈有不同的洞見,最終產生不同的無意識概念。

  根據榮格在自傳《回憶.夢.省思》3(1963/1983)裡的說法,他會對無意識產生興趣並且形成他自己的概念,最早起於三件事:他對自己人格的覺察,以及對心靈現象和尼采作品的興趣。自童年起,榮格就覺察到自己內在分裂成兩個部分,他開始稱之為「一號人格」與「二號人格」。前者出現在諸如朋友、學校、家庭與社交活動的日常世界裡,而二號人格則似乎較為黑暗、幽微與神祕。二號人格似乎另有來頭,而非出自一個出身瑞士鄉間的聰慧小孩、牧師之子的世界。這是他人格中與夢還有恐懼和幻想有關的那一面,而就是這種內省洞見,讓他首度覺知到無意識。他的母親是一位具高度直覺的女性,很可能有通靈能力與敏感體質,伴隨這種氣質而來的是超自然的氛圍和陰晴不定的個性。影響了二號人格的似乎是他母親,而且在還是個年輕學生時,榮格就對心靈現象具高度興趣,甚至在博士論文研究這個主題。他以表妹海倫.布里斯維克(Helene Preiswerk)為對象,研究她看似如靈媒的能力—這在當時歐洲是非常風行的潮流。經過研究後,他開始不那麼相信她具有什麼心靈「力量」(powers),而比較相信她是處在一種恍惚狀態中—但她的意識心智並未察覺到—因而出現相關的現象與知識,那源自於她的無意識心靈。甚且,這是個體自身並不知曉的素材內容,所以暗指著某種文化上的集體無意識。榮格推論,從主體浮現而出的無意識材料,通常是以一種夢的意象出現(不僅於布里斯維克那樣的恍惚言語),無法用主體個人學習到或者經歷過的經驗來解釋;因此,他假定,這可能是源自無意識心靈中集體、普遍與共通的部分,經由人類千世萬代重複出現的文化意象與經驗而形成的一種集體無意識,雖有些許差異,但始終是人類的典型,可以看出共同的特質與意義。榮格一生都在發展這個概念,但在早期階段,這與源自早期人類學的概念多有雷同之處,像是詹姆斯.弗雷澤(James Frazer)的《金枝》(Th e Golden Bough, 1890-1915),這本書想要證明人類的文化和行為間具相似性,而先前歐洲殖民者對初次遇見的那些文化與行為,卻視之為怪異,很難稱之為人。

  尼采對榮格一直影響深遠,正如對佛洛伊德也有影響一般—雖然佛洛伊德不樂意這麼想。榮格認為意識自我是「意識的中心」,但他也吸收了尼采認為無意識是心靈整體之核心源頭的概念,因此與以意識自我為意識為中心的想法徹底相對立。尼采強調,「我」(I)並不思考念頭,而是「念頭思考我」(thoughts think me),並認為「夢是大腦的一種再創造,在白天,腦必須適應由上層文化所施加的各種嚴厲思想要求」(Nietzsche 1878: 24-27),這兩個想法,在榮格的心理學及其個人與集體無意識的概念裡頭,都可以看到。但當榮格到伯格霍茲里精神病院開始他精神科醫生的專業生涯起,便尋求更加科學的方法來建立無意識的概念及其運作過程的理論。為此,他使用法蘭西斯.加爾頓爵士(Sir Francis Galton)首先發明的字詞聯想測驗,將此應用到各種精神病患身上,透過廣泛的研究,拓展了這個測驗。最初,榮格把它作為一種診斷工具,到後來,這個使用經驗幫助他對人類心智運作過程本質提出更進一步的假設(Jung 1906a, 1906b; see also Jung 1909)。

  與榮格經常被抨擊為臆測的、「神祕的」途徑恰恰相反的,他的字詞聯想實驗跟今日心理測驗採用的量化方法極為一致。字詞聯想測驗涉及一套程序,榮格和一位同事將之修改,彙編成一系列刺激性的字詞讀給病人聽,要求病人聽到後盡快回答出心裡想到的第一個字。他們回應的字以及回應的速度都被記錄下來。出現的結果會被加以分析,企圖從中將干擾意識的情緒性障礙標定出來。榮格提出假說認為,那些障礙就是情結的證據—情結是他用來形容無意識的情感糾結的詞,會扭曲理性意識運作功能。這就是佛洛伊德先前進行過的無意識潛抑概念的實驗性證據,他已在維也納用自己的方法進行臨床實作,要求病人針對出現在他們心中的第一件事物進行自由聯想。與字詞聯想測驗所產生的連結關係相類似地,佛洛伊德發現,病人的聯想能夠帶領他們到達一個核心經驗,而這個經驗的記憶受到壓抑,不讓意識觸及。可是,他欠缺更加有力的(意即量化的)證據去證明想法之間的關聯和阻礙,而字詞聯想測驗看來便提供了這方面的證據。榮格將他的發現寄給佛洛伊德,兩人於是從1906 年起開始合作,一直到1912 年。他們想法一致的重點是個人無意識對榮格而言,情結是個人無意識的主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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